白夜妄想

爱如探汤

【逸霖/乐新】烂尾楼(一)


• 写给我自己

• ooc预警

• 美术生设定




01


高三那年,唐新所在的画室有一名复读生。在艺术生里,这种情况不算特殊,无非是美术专业过了,文化分没过线,复读了一年。他性格有些孤僻,不太爱说话,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在机构一起学基础的,而他是集训才来的,也没有什么熟络的朋友。于是那些胡乱涂满了劣质颜料的青春里,鲜少有人去留意他。


唐新那时候对他的印象也仅仅停留于“爱坐在角落里刘海长到扎眼睛的人”,很少能搭上几句话,也许彼此借过两三回炭笔或是白颜料。


久而久之米乐这个名字却是让大家熟识了,因为他是画室里画得最好的人,老师常常拿他的作业当范本,从结构到色调都挑不出问题。唐新想,假若他的文化分没有差错,现在应该在最好的美院里就读。可是后来又听说,他文化分的成绩并不差,就算不学美术考个本一也没问题,只是去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休学了。


饭点时食堂里胡真兴致勃勃地向别人吹嘘米乐是如何如何牛逼的时候,唐新难得不觉得烦,却也吝啬于去赞扬,像是在心虚什么。唐新想,他可能是羡慕米乐的。




02


看清画板上的人时唐新心里“咯噔”了一下。


米乐画板上的少年拿着画笔,目光眺望远方,像是再构思些什么。然而那张侧颜,大抵是只要见过唐新的人,都能看得出是谁。


唐新生得漂亮,不少人拿他作模特,男女都有,被他发现了总要调侃两句:“怎么,暗恋我啊?”得到对方笑着反驳,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偏偏那个人是米乐。


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人人都能把他收拢于纸上,最多米乐画得好看些罢了,唐新想。可是调侃的话却扼在喉间,他只能当作没看到一样走开。米乐的刘海仍未修剪,看不清表情。


唐新不去猜这默契的沉默,更不敢细想为什么任何一样普通的事物,一旦打上“米乐”的标签,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


然而无知者无畏,会恐惧就已经说明,他其实非常清楚那恐惧的来源是什么。


*


其实米乐是可以解释的。那天下午阳光明媚,风也温柔,明亮恬静。不同于炎炎夏日里能灼伤人的强烈光芒。让人想到阳光层层穿过阁楼里落满灰尘的书架,落在哪一本老相册上,灰尘的漂浮也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专注于画静物的米乐鲜少地走了神。唐新就坐在那束光的中央,暖黄色的光把他漂亮的侧脸线条勾勒地更加柔和,瞳孔也变成琥珀色,轻颤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阴影,看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美感。偏偏那天他又穿着暖色的针织背心,与他本身像是褪了色的脆弱形成一种奇妙的违和感,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米乐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画面已经在他的画纸上定格了。


然而偷画同学被抓包多少有些尴尬,米乐窘迫于说实话。虽然说唐新的确好看。这一点是没有人否认的。米乐索性等着唐新像往日对别人一样调侃他,他便可以从善如流走下台阶。


可是唐新没有。


他只是很快瞥开眼去,然后走开了。


米乐有些发愣:被讨厌了吗?


心里像有什么压抑着无法宣泄,很不好受,可是他又抬眼看那张画时,仍然忍不住想,他可真漂亮啊。


漂亮。在遇到唐新之前,米乐从没想过这样一个词可以形容男性。不是可爱,也不是某些人恶言恶语中的“娘”,而是漂亮。很难描述出那种跨越了性别的美,那是在女孩子们身上也找不到的漂亮。他是搞艺术的,看一眼都觉得沦陷。


你比展台上的静物漂亮,所以我想画你。


这话听起来像句轻薄的情话。


更何况米乐心里本来就有鬼,更加难以启齿。




03


一向擅长画静物的米乐最近开始画人。各种人,临摹、同学、老师甚至看门大爷也不放过,有意无意地将素描本暴露在同学面前。


欲盖弥彰。


唐新或许无意间瞄到过几眼,或许没有。


“一天八九个小时的集训,他居然还能在休息时间画人,换别人早画吐了,简直变态啊!”胡真根唐新吐槽。


唐新不作答。日子久了,米乐都开始怀疑唐新是不是压根就不在意甚至没看到那幅画。


*


“唐新,一块儿去小卖部吗?”


“不了,我手机好像扔画室了,我回去找找。”唐新走着,又回过头来,“对了,帮我带包糖哈!”


午休了画室居然还有人,画纸被揉成团散在地上。唐新在门口看见那后脑勺,就知道是米乐。


“大画家这么认真啊?”唐新边走进门说。


米乐回头看了一眼,不太自然地笑说:“哪有,我早些画完准备下午翘课来着。”


唐新一阵语塞,米乐这个人的确动不动就迟到翘课早退,却能把画都完完整整地交上去,让老师也无可奈何。


“真的是,这儿乱糟糟的,也不收一下。”唐新看见地上几个纸团,洁癖作怪忘了找手机的事儿,蹲下来要捡。


“诶!”米乐突然意识到什么,“我一会儿自己来……就行……”


晚了。唐新已经展开抹平了纸团上的褶皱,和画纸上的自己面面相觑。


完了。米乐脑袋里炸开一片烟花。


死一般的寂静。


“我说,讨厌我也不必这么咒我吧?”最终还是唐新先开了口,举着皱巴巴的画纸,故作轻松地笑,想开个玩笑糊弄过去。


米乐却当了真,嘴唇张了又合,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是咒你,我可以解释……”


“嗯?”唐新声音很轻,他有些坏心眼地看着米乐百口莫辩。


天气步入秋,天气忽冷忽热,唐新格外怕冷,半只手缩在袖子里,指尖冰凉,拿着画纸的手都在发颤。米乐握住了他的手,温暖干燥的手包住了唐新柔软却冰冷的手,唐新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看见米乐憋的通红的耳朵,放下画纸直视着米乐,鬼使神差地,唐新俯下身吻了吻米乐的耳尖。


只是很轻一下就离开了,然后他退开一点仍与米乐对视。米乐第一次离这么近看唐新的眼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睫毛很长,微垂着眼,眼尾泛红,让人无端升起一股保护欲,而这个成分并不纯粹,又矛盾地有些施虐欲。唐新那双眼睛却意外的平静,直直地望进他眼底。唐新并没有开口说话,但米乐却清楚地听到了。


他在说,你解释不清的。


这是一场两情相悦的见色起意。


“碰”的一声,椅子倒下了,米乐有些粗暴地拽着唐新一只手腕,把他压在窗台上接吻。


这个吻不太舒服,米乐像一头幼兽毫无章法地啃咬着他,实在太不温柔,唐新只能一点一点地回应,冰凉的指尖轻轻搭在米乐衬衫卷起露出一截的小臂上。


米乐也迷离混沌,这是他活了十八年以来最疯狂的一件事,发现自己喜欢同性,强吻了喜欢的男孩。


窗帘被晒得有一股阳光的味道,米乐手上一点还未干的颜料蹭到唐新脸上,刺鼻的气味更加刺激着感官,两人都头皮发麻,拥吻见唐新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失踪了一中午的手机铃声。


不过都不重要了。


*


“唐新?发什么呆呢?你脸上怎么沾了颜料?”


“啊,没事儿,不小心……蹭到的吧。我去洗把脸。”


凉水扑上脸让人清醒了不少,唐新又听到胡真隔着一道门问:“对了,你手机找着了没啊?我给你打电话都没接。”


“刚找到,可能没注意。”唐新心不在焉。


“ 你爱吃的那种奶糖没有了,就买了这个。”


亮晶晶的彩色糖纸包装的小糖球,以前唐新被女生告白时收到了一大罐,在阳光下包装纸折射出的光亮的刺眼,糖球入口却是一股浓郁却廉价的甜腻。


像午休画室里不能提及的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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